2020年2月27日 星期四

中國野味,一場壯陽與權力的千年輪迴!

01
壯陽神話與巨大市場
上世紀90年代,繁衍於西伯利亞的禾花雀每年10月會飛到南方過冬,此時的南方水稻低垂,給這些鳥提供了溫潤的氣候和充足的食物。只是鳥也沒想到,這會是一條不歸路。
 《中華手工》雜誌在2007年刊登過一篇文章,提到廣東人如何捕食禾花雀:當地人晚上拿著大燈,把黑夜照得透亮,把鑼鼓打得震天響,禾花雀四散開來,被樹在半空中的大網罩住,做成了鐵板燒、油炸椒鹽和荷葉蒸。這種鳥體型非常小,要想滿足味蕾,一個人一餐往往要吃幾十隻甚至上百隻。
 
這道菜還被作者稱為廣州本幫菜,譽為“天上人參”。而在《農村新技術》雜誌上,赫然寫著連續食用禾花雀7天,對治療陽痿有顯著效果。
 
上海一位美食專欄作家在一篇文章中寫道:廣東人拿禾花雀來煲湯、鹵水、酥炸或者浸藥酒,被視為滋補上品。有些老華僑每年10月都要專程回廣東尋味,尤以酥炸禾花雀最被推崇。

“別說入口酥融甘鮮的禾花雀本身,就是鍋底那炸剩下的一汪油,加兩勺冷飯,一把蔥花下去炒一炒,也是滋潤無比,異香撲鼻。”
貪婪的食客都垂涎欲滴到這個地步,也就不難理解,數量繁多的禾花雀為什麼會變成瀕危物種。2017年12月5日,世界自然保護聯盟正式將禾花雀列入“極度瀕危”等級,離滅絕只有一步之遙。廣州一位攝影愛好者在2018年因拍到一隻禾花雀還上了新聞。
事實上,無數被貼上滋陰壯陽之物,都被食客窮盡一切來追逐。此前即便生猛如廣東人,吃蝙蝠的現像也不普遍。
 曾有學者在2006年做過一份街頭調查,500多人中僅有43人食用過蝙蝠,佔比不到10%。看來,蝙蝠的長相還是成功擋住了不少人的食慾,即便蝙蝠在中國傳統文化里有著好名聲,因為”蝠“與”福“諧音,而蝙蝠的生活習慣是倒掛,聽起來就是“福到了”,而不像西方描繪成吸血鬼的樣子。
 但不知從何時​​起,蝙蝠滋陰壯陽功效被拿出宣傳。東晉的葛洪​​在《抱朴子·內篇》中說,千歲的蝙蝠是白色的,風乾之後研磨成末,吃了可以延年益壽。蝙蝠湯也就不再被計較顏值,登堂入室了。
事實上,吃蝙蝠的地方更多是在非洲和太平洋島國,目前網上流傳最多的幾個蝙蝠湯視頻都是這幾個國家拍攝的。譬如“蔡省長”就笑容滿面地說曾品嚐過帕勞蝙蝠湯。


國人的這種食補壯陽觀念甚至已經影響到了太平洋對岸的物種。加利福尼亞灣的石首魚被中國食客盯上之後,就處於瀕危狀態。在墨西哥,私捕石首魚比販毒還要利潤豐厚。石首魚的魚鰾被曬乾走私到中國等地,有報導稱,一個完整的魚肚售價高達25萬美元。
 正如NBC在一次石首魚走私案中揭示巨大商業利益背後的原因:“因為許多中國人誤以為石首魚的魚鰾可以壯陽,或治療循環系統、皮膚的疾病。”
 人們看中的不是石首魚,而是看中了魚膘,學名叫花膠,被認為男人吃了壯陽補腎,女人吃了美容養顏。
 還有原產於北美的象拔蚌也是這個原因。這種海產貝類也沒有得罪誰,純粹是因為長相出格,看起來很像雄性生殖器,免不了讓人聯想翩翩,自然也無法逃避被吃掉的命運。好在這種貝類已經實現了人工繁殖,避免了走向滅絕的境地。
 而幾乎所有被傳有滋陰壯陽功效的植物和動物,都會身價倍增,讓無數人趨之若鶩。從瑪咖、淫羊藿、巴戟天,到中華鱟、魚膘、牡蠣、蛤蚧、海馬、禾花雀、象拔蚌……滋陰壯陽的名單可以從西直門寫到東直門。
 男人不行,流淚的不僅僅是女人,還有無數的能補腎壯陽的野生動物。野生動物的殺戮史上寫滿了四個大字:滋陰壯陽。
 兩年前,常山藥業的公告引起很多爭議,裡面提到,國內ED(勃起功能障礙)患者人數約1.4億人,假設其中有30%接受治療,人數將達4200萬人,假設接受治療ED患者每年都能多次使用藥物,未來中國潛在的市場規模有望達到百億元級別,市場空間廣闊。
 儘管這一數字的準確性存疑,但也側面印證了補腎壯陽的人對野生動物的需求是多麼強烈。
02
炫耀權力與獵奇天性
 
與補腎壯陽的隱性需求不同,吃野味還有一個重要的顯性需求:炫耀權力、彰顯身份,讓人吃出階層的高貴感。
 在中國古代,飲食文化就跟權利等級緊密掛鉤。早在先秦時期,就有“天子食太牢,牛羊豕三牲俱全,諸侯食牛,卿食羊,大夫食豕,士食魚炙,庶人食菜”。意思是天子想吃什麼肉就吃什麼肉,其他階層只能按規定吃肉,而老百姓只能吃菜。
 春秋五霸的齊桓公吃盡了野味要吃人味,就把自己的想法說給手下一個臣子易牙。易牙馬上回家把自己3歲的兒子殺了,做成嬰兒湯獻給齊桓公喝了。君王權力在美食上被極端地彰顯。
 除了天子,古代達官貴人、名流富賈以食“山珍海味”為榮。僅山珍就歷數了十種野味珍饈,像猩唇、駝峰、熊掌、鹿筋、豹胎、哈土蟆等。其中,以百果為食的果子狸被稱為山珍之首。
 果子狸從古至今命途多舛。從宋朝開始,就在達官貴人的詩詞中出現頻率最高,從做法到吃法一應俱全。
 大文豪蘇軾寫過一首詩——《送牛尾狸與徐使君》,裡面有一句:“泥深厭聽雞頭鶻,酒淺欣喜牛尾狸”。這個“牛尾狸”說的就是果子狸。
 楊萬里這個吃貨文人也曾詩云:“坐無黃雀牛尾狸,荊溪日日思江西”。所以每到冬季,肥美的果子狸成了宋代貴族爭相獵食的珍品。元明時期,江南出產的果子狸被指定為貢品,給皇室享用。


到了清代,這種階層飲食文化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。“御膳房”中備著東北的熊掌、南海的魚翅、海南的燕窩......飛禽走獸盡是皇帝的口中之物。有一道“清湯虎丹”的菜,用的是小興安嶺雄虎的睾丸作成,片成片兒,擺成牡丹花瓣。
 到了現代,飲食文化雖在不斷變遷,但依然保留了權利的味道,野味的稀缺性仍是突顯身份的象徵。八項規定出台之前,公務宴請也助長食用野生動物的歪風邪氣。
 野生動物保護專家潘文石曾提到,相當一部分公款宴請的高價“壓台菜”都是野味,還有了“無燕(燕窩)鮑(鮑魚)翅(魚翅)不成席”的潛規則。
 四川官場曾發生過野生動物“集體跳崖”的滑稽一幕。2007年,綿陽時任縣委書記宴請時任市委書記譚力,桌上擺了蘇門羚、扭角羚等珍稀保護動物。譚力故意對該縣委書記說:“這是國家一級、二級保護動物啊!”縣委書記則非常藝術地說道:“從山上滾下來摔死的,不吃可惜了。”譚力會心一笑: “我一來,你們這兒的野生動物就集體跳崖啊?”眾人哈哈大笑,開始大快朵頤。
不久後,這位縣委書記就被提拔為副市長,野生動物成了上位的墊腳石。好在譚力和這位

縣委書記最後都因貪污腐敗而落馬。
 
2013年,國務院發過一個文件,提到“要規範接待用餐,不提供魚翅、燕窩等高檔菜餚和受保護的野生動物”,公務宴請的奢靡之風才被扼住。
 
最近一次因為公務宴請野生動物引起熱烈討論的是在廣西。熱情好客的廣西官員用穿山甲來招待前來考察的香港富商,沒見過“世面”的香港富二代算是大開眼界,“深深地愛上這野味了”。只是沒想到兩年後,這位富二代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,公然在微博上炫耀吃國家二級保護動物,引起民憤。最終,連烹煮穿山甲的廚師都被刑事拘留。
03
非法交易與產業演變
 
2019年10月,溫州警方破獲了一起穿山甲特大走私案。走私團伙將非洲尼日利亞的穿山甲鱗片先運到韓國釜山港,然後分裝在40多個集裝箱運到上海的一個小碼頭,最後轉運到溫州甌海。
這些人很有反偵察經驗,貨車外側的麻袋裝的全是薑片,裡側才是穿山甲鱗片,這樣做一方面抽檢不易查到,另一方面薑片可以掩蓋穿山甲的味道。但這輛車早已被溫州海關盯上,當被叉車卸下來之後,整整306包麻袋的穿山甲鱗片,總重量超過10噸。再加上之前走私的兩批,總走私量超過23噸,意味著近5萬隻穿山甲遭遇毒手。
 尼日利亞的穿山甲怎麼也沒有想到,沒有被貧窮的非洲人吃掉,卻被一個遠隔萬里的國度拿去入藥。2018年的統計結果顯示,尼日利亞共緝獲穿山甲及其鱗片14833噸。這是一個恐怖的數字,而絕大多數鱗片的最終流向地都指向了中國。
 根據上世紀90年代末開展的第一次國內陸生野生動物資源調查,11個有中華穿山甲分佈的省區還分佈有6萬餘頭中華穿山甲。但巨大的需求很快把國內穿山甲變成了瀕危物種,之後非洲和東南亞的穿山甲被大量走私到中國。
 世界自然基金曾統計,穿山甲成了全球非法貿易最多的哺乳動物。
 穿山甲作為哺乳動物,外形雖像一隻小霸王龍,但不會叫,也沒有牙齒,不具備攻擊性,拖著重重的尾巴跑不快,所以遇到危險,它們都會把身體捲成球,用堅硬的殼來保護自己。在自然界,這也算是一種有效的防御手段,諸如老虎獅子這些尖牙利爪的猛獸也拿它沒辦法。

但這樣的特點防不住人類,反而變得非常容易被捕捉。它們的肉拿去蒸煮燉燜煲,成了大補的食材,它們的鱗片做成了中藥材,說是有通乳和化瘀散結之效。外界一直有聲音要把穿山甲的保護等級從二級提升到一級。然而,中國的穿山甲直到瀕臨滅絕,也沒能等來這一天。
 事實上,雖然在我國交易和食用穿山甲是絕對違法的,但穿山甲鱗片入藥是合法的。如今國內隨便一個有中成藥的藥店,都能買到穿山甲鱗片,這只是一劑價格昂貴的中藥,售價三四千元一公斤。
 林業系統有這樣一個說法,所有合法銷售的穿山甲鱗片,都來自庫存系統,一年大概25噸的量。但這個量或許遠遠不能滿足中國的市場需求,而且從2015年開始沒有再公開。
 野生動物入藥一直是中醫的傳統。《神農本草經》記載了65味動物藥,《本草綱目》中動物入藥已達461味。
 2016年,《中華人民共和國野生動物保護法》在頒布27年後,首次進行大修。在野生動物製品能否入藥問題上,新法規定:人工繁育技術成熟穩定的國家重點保護野生動物,經科學論證,可憑專用標識出售和利用。
 但立法一直在民俗習慣、動物保護、經濟發展和大眾輿論之間徘徊。虎骨和犀牛角解禁1個月後又被推遲實施,也是在這個背景下發生的。2018年,考慮到“合理利用才能有效保護”,中國解除了1993年虎骨和犀牛角不能交易和入藥的禁令,允許它們用於醫療和科研用途。
 東北虎林園裡正常死亡的老虎屍體都存放在冷庫裡,既不能賣也不想銷毀,每年花大量資金維護,他們一直呼籲解禁虎骨藥用限制,把虎骨賣了來改善現有老虎的生活,達到以虎養虎的目的。同仁堂的虎骨酒也早已經無虎骨可用,不得不用豺骨替代,虎骨酒也改名成為護骨酒,後來又變成了壯骨酒。
 
不過,解禁令在輿論壓力下推遲至今仍沒有下文。從現在的態勢來看,重新解禁遙遙無期。
 
活熊取膽也是在多年的爭議中走到了今天。福建有家企業叫歸真堂,主營業務是活熊取膽。國家法律規定,熊不能殺,但人工繁殖的可以定期引流膽汁。
 
熊膽被列為四大傳統名貴動物藥之首(熊膽、虎骨、牛磺、麝香),是目前唯一可量化生產的名貴動物藥,《本草綱目》記載:“熊膽可用於驚風抽搐,外治目赤腫痛、咽喉腫痛。”
 2012年2月,歸真堂第一次籌備上市,遭到一群社會名人的反對和舉報。當時中藥協會會長房書亭還說,“取膽汁過程就像開自來水管一樣簡單,自然、無痛,甚至還很舒服。”這樣的說辭引起了大量網友的不滿。


圖/視覺中國
歸真堂負責人邱淑花越想越氣憤,“反對我們就是反對國家”。後來,歸真堂多次籌備上市,都因為爭議太大無疾而終。邱淑花在媒體採訪中哭訴,“早知道搞上市這麼苦,我就絕對不上市”。
 當年修青藏鐵路,為了給藏羚羊留出穿越通道,硬是耗資約7億元在沿線建造了33處野生動物通道,引導膽小謹慎的藏羚羊穿越這條鐵路大動脈。藏羚羊也在各方幫助下迅速恢復,種群數量已超過30萬。
 但並不是所有的野生動物都有藏羚羊的待遇。
 藥用價值一直是人們覬覦這些珍稀物種的重要原因。雖然不少專家說,要摒棄玄學觀點,比如他們認為穿山甲鱗片和指甲蓋的成分沒有什麼差別,虎骨和其他動物的骨頭成分也無二致。但這樣的論調,在數百年甚至幾千年形成的文化面前,沒有說服力。很多人仍然抱怨,由於缺少了野生動物的原料,導致中藥藥力和作用下降。
04
利益博弈沈痛反思

2002年12月30日晚,廣東衛生廳接到河源衛生局電話,通報當地一位廚師得了一種不明肺炎,與他接觸的幾位醫務人員都生病了。這是被發現的首例非典病人,卻沒能引起太大重視。3個月後,非典在北京全面爆發,這場疫情最終造成了全球8000多人感染和919人死亡。
 17年後的同一天,武漢一名李醫生在微信群裡發出一則消息,提到武漢華南海鮮市場出現了7例非典病例,讓大家做好防範。這個消息因為“造謠”,他被官方訓誡。
 大家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迎接農曆新年的到來。直到20天后,在非典一役成名的鐘南山發出警告,新冠病毒存在人傳人現象。很快疫情重災區武漢採取了封城舉措,一個高傳染性的新冠肺炎病毒快速發酵,感染和死亡人數目前已超非典。
 從廣東到湖北,兩次疫情都被認為與野生動物相關。非典之後,愛吃野味的廣東人痛定思痛,反思喜吃野生動物的風氣。當年正好碰上《廣東省愛國衛生工作條例》提交審議,原本沒有涉及野生動物的內容,但臨時增加了野生動物的內容。儘管只有50個字,但如何表述卻引起了整個社會的討論。
 廣東省人大還專門舉行了立法聽證會和專家論證會,第一版寫的是“公民應養成文明、衛生的飲食習慣,不吃野生動物,切斷由動物引起病媒傳播疾病的途徑。”大部分女性主張立法不吃野生動物,呼籲廣東人徹底改變食用野生動物的習慣。
 但這個建議在廣東沒有市場。廣州媒體當時的標題是:禁吃蛇餐不能一刀切。後來“不吃野生動物”修改為“不濫吃野生動物”,最後頒布的文件又改為了“摒棄吃野生動物的陋習,不吃法律法規保護、容易傳播疾病或者未經檢疫的野生動物”。後來又覺得法律不應該指責民眾的生活習慣,就把“陋習”改為了不帶褒貶的”習俗“。
 而時任廣東人大常委會法制委員會主任王旭東也解釋,該條例只是一個倡導性條例。
 兜兜轉轉了一圈下來,舞照跳,馬照跑,野味照吃。中國人對野味的態度和美國人對槍支的態度非常相似。槍擊案頻發的那幾年,禁槍的呼聲漸起,而當世事太平,很多人又將其拋之腦後。

《跟著貝爾去冒險》截圖
而廣東當年制定愛國衛生條例時,之所以沒有一禁了之,跟國家政策條文也有關。
 在非典過後半年,國家林業局重新解禁了54種野生動物,其中就包括果子狸、鱷魚、梅花鹿,而廣東人消費量最大的蛇卻未在解禁之列。此前,果子狸導致SARS的說法被科研人員“平反”。
 廣州當時就有18家餐廳拿到了野生動物經營許可證,可以名正言順地經營包括果子狸在內的野味。王旭東說:“如果《野生動物保護法》重新明確禁吃,我們肯定也會修改。”
 一方面是立法上不夠完善,另一方面是南方尤其是兩廣地區吃野味的習慣早已經根深蒂固。
 深圳在《禁止食用野生動物保護法》法頒布之前,有800多家經營野味的餐廳,每年銷售800噸,僅蛇類的最高日消耗量就在10噸以上。事實上,養殖場並無法滿足這個消耗量,最主要的來源還是沒有經過任何檢疫程序的野外捕獵。
 不過,儘管林業局解禁了果子狸,但在“美食荒漠”北京等城市,禁止食用陸生野生動物名錄多達1800餘種,包括果子狸、 穿山甲、麻雀、蛇等,無論是野生還是人工繁殖,一律不得食用,這項禁令自從非典後就一直在執行。
 北京向來不愛吃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,如果要靠食用野生動物彰顯城市個性的話,我寧願硬著頭皮乾一碗豆汁儿。
 在吃不吃問題上雖然有分歧,但政策一直是鼓勵養殖野生動物。我國在1988年頒布的《野生動物保護法》總則第一條就寫有“合理利用野生動物資源”的字眼,第十七條就寫明:國家鼓勵馴養繁殖野生動物。從這個層面來看,合法養殖戶不應該承受這樣的損失和污名,包括華南兄弟養殖竹鼠,在平常時期都是當地政府宣傳的農業致富典型。
 特種養殖已經在國內發展成非常龐大的產業。非典發生前,全國果子狸養殖場近1000家,僅湖南就有70多家。而隨著果子狸成了非典元兇,果子狸產業很快遭到毀滅性打擊。只不過隨著林業局的解禁,到了2010年,果子狸的存欄量達到了10萬頭。2014年,江西萬安縣還被中國野生動物保護協會評為“中國果子狸之鄉”,全縣的果子狸存欄量達6000多只。果子狸和娃娃魚早已經發展成了每年數億元規模的產業。
 梅花鹿也是一個被成功人工繁殖的品種,而龜鱉養殖更是數目龐大。2019年7月廣東省龜鱉養殖存量8775萬隻,龜鱉類養殖場9.1萬個,涉及人員近百萬,總產值近1000億元。這還僅僅是一類動物在一個省份的效益。
 但這裡的問題在於,人工繁殖的野生動物和野外生長的野生動物無法簡單清晰地甄別,給管理部門帶來執法困難。養殖場很容易披著合法的外衣,私下做著野生動物的非法交易。
 比如《南方周末》曾在2017年做過一篇調查報導,得出的結論是:穿山甲很難被人工養殖,養殖場成了走私野生動物的保護傘。
 這次新冠病毒疫情發生後,國家林業和草原局就緊急行動,全面清理野生動物人工繁育和經營利用場所,無論是野外捕捉還是人工飼養,合法還是非法,野生動物交易被全面禁止。野味店一夜都關門了,甚至連牛蛙、甲魚這些飯店裡稀疏平常的食材也悄悄拿下了菜單,餐飲和養殖業損失慘重。
 2月15日,求是網發文,zhongyang領導要求,“食用野生動物的風險很大,但'野味產業'依然規模龐大,對公共衛生構成了重大隱患,再也不能無動於衷了! ”有關部門要加強法律實施,加強市場監管,堅決取締和眼裡打擊非法節省動物市場和貿易,堅決革除爛食野生動物的陋習,認真評估傳染病防治法、野生動物保護法等的修改完善,抓緊出台生物安全法等法律。
 而作為個體,樹立一個正確的飲食觀念也是當務之急。蛋白質獲取早已經不再是問題,人們已經過了需要靠野味來改善生活的窘境,我們需要克制的是慾望和貪婪,少一些炫耀和獵奇。吃早茶喝糖水的廣東人顯得多麼精緻,而那些動不動貪吃、生吃各種山珍野味的中年男人則暴虐和油膩。
 2006年,國內進行過一次野生動物大調查,吃野生動物的原因選擇滋補的佔32.4%,選擇好奇的佔31.1%,選擇提高消費檔次的佔9.2%,選擇味道的佔27.3%。
 不知道現在再做一個類似的調查,會得到什麼結果?
 
參考資料: 
“禁食野味”立法:可圈可點的“一字之爭”,2003年8月,人民之聲;
廣東暫不修改《衛生條例》 吃野生動物仍被允許,2004年1月,新華社半月談;
中國古代對野生動物的珍味選擇,2005年,王賽時,飲食文化研究;
濫食野生動物之立法思考,2014年4月,阮向東,林業資源管理;
起底譚力的多面人生,2014年7月,人民網;
特大走私穿山甲鱗片案告破:逾23噸約5萬隻遭殺戮,2019年12月,人民日報;
調查記者自述:全世界的穿山甲都在銷往中國,2020年2月,故事FM;
以人乳喂豬,中國歷代帝王飲食的奢侈糜爛之風,2006年7月,人民網
-----BY AI財經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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