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拉姆斯與克拉拉 ,舒曼的故事
愛能使偉大的靈魂變得更偉大。
——席勒
1 :11歲的克拉拉還是個小姑娘,20歲的舒曼見到了她,並愛上了她。 7年之後,他們私定終身。由於父親的反對,克拉拉和舒曼經歷了11個月漫長的訴訟,才在克拉拉21歲生日那天結婚。
新婚這一年,舒曼的音樂創作達到高峰,他一生所有重要作品幾乎都是在這一年完成的。
在《桃金孃》的歌曲集裡,舒曼特別在《獻歌》這首曲子裡選了詩人呂克特的詩獻給克拉拉:"你是我的生命,是我的心;你是大地,我在那兒生活;你是天空,我在那兒飛翔……”
在婚後第二年創作的《春天交響曲》裡,舒曼表達了對婚後新生活的憧憬,克拉拉在聽後說:"我完全被歡樂所佔據。”但是,在完成一生最動人樂章的這一年,舒曼的精神病也發作了。美好生活的開始也是結束。
1853年9月,在克拉拉34歲的時候,20歲的勃拉姆斯來到了舒曼的家裡。舒曼接待了這個年輕人,請他在鋼琴上彈奏一曲。舒曼聽了開頭就覺得不凡,讓他稍停,興奮地叫克拉拉一起來聽。克拉拉走進屋來,勃拉姆斯就在這支曲子中望見了克拉拉,克拉拉漂亮的眼睛讓他一見鍾情,終身難忘。這一眼,導致了他和克拉拉43年的未了情緣,導致了他的終身不婚。
1856年,年僅47歲的舒曼不幸去世。在此前兩年舒曼住院期間,勃拉姆斯一直守護在克拉拉身邊,但是,除了談及音樂、舒曼的病情之外,面對感情,他們守口如瓶。
為舒曼守靈送葬之後,勃拉姆斯沒有和任何人打一聲招呼就不辭而別了。從此,他和克拉拉天各一方,再也沒有見面。
克拉拉帶著她和舒曼的7個孩子生活。 1896年,77歲的克拉拉在臨去世的前13天,在奄奄一息的情形下,她記得勃拉姆斯的生日,用顫巍巍的手寫下幾行祝福的話語寄給他。
在接到克拉拉去世的電報時,63歲的勃拉姆斯正在距離法蘭克福200公里的瑞士休養抱病之軀。他匆忙趕往法蘭克福,忙中出錯,竟然上了方向相反的火車。輾轉奔波了兩天兩夜,他才趕到克拉拉的墓地。他顫顫巍巍拿出了《四首最嚴肅的歌》的手稿,呈現在沉默的墓碑前。這四首曲子的名字分別是《因為它走向人間》、《我轉身看見》、《死亡是多麼冷酷》和《我用人的語言和天使的語言》。這是他專門為克拉拉的生日而做的音樂,但克拉拉再也聽不見了。
克拉拉去世之後,勃拉姆斯已經意識到自己也將不久於人世了。他焚燒了自己不少手稿和信件。 11個月後,他也離開了這個失去了克拉拉的世界。
舒曼和勃拉姆斯這兩個音樂史上的巨人,對於他們深情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克拉拉都留下了自己的話語。舒曼說他和克拉拉共度了16年"詩與花的生活”;勃拉姆斯則說:"我最美好的旋律都來自克拉拉”。
2 : 勃拉姆斯第一次敲開舒曼家大門的時候,根本沒有想到,他這一生會與這扇門裡的女人結下不解之緣。
舒曼聽說來了客人,從書房裡走出來,他穿著便服和拖鞋,文靜而憂鬱,聲音低得簡直難以聽辨,目光親切柔和,使羞怯的勃拉姆斯頓時擺脫了窘境。
勃拉姆斯取出他最早創作的一首C大調鋼琴奏鳴曲的草稿,請舒曼指教。
舒曼打開琴蓋,讓勃拉姆斯坐下來彈奏。他還沒彈完一頁,站在他背後的舒曼就輕輕按了下他的肩頭,親切地說:“請停一停,我希望克拉拉也能聽到……”
克拉拉是他的愛妻和著名鋼琴家。
當克拉拉走進客廳的時候,勃拉姆斯眼前一亮。
這時的克拉拉雖然已經過瞭如花似玉的少女時代而步入中年,但正是一個女人的知性、情感和美貌最成熟最有光彩的時期。克拉拉高貴的氣質和風度有一種超凡脫俗的魅力。
勃拉姆斯愣了片刻。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情感油然而生。
他的手指無比靈巧地在琴鍵上滑動。當他彈完一曲站起來時,舒曼熱情地張開雙臂抓住他,興奮地喊道:“天才呵!年輕人,天才!……”
這天晚上,克拉拉在她日記裡寫道:
“今天從漢堡來了一位了不起的人——勃拉姆斯……他只有20歲,是由神直接差遣而來的。羅伯特說,除了向上蒼祈求他的健康外,不必有別的盼望。”
舒曼情不自禁地提起10年前就中斷的評論之筆,為《新音樂雜誌》寫了著名的音樂評論《新的道路》,熱情地向音樂界推薦這位新的天才。
這是他一生最後一篇音樂評論。
他還運用自己的影響,使出版商出版了勃拉姆斯的早期作品。
他邀請勃拉姆斯住在自己家裡。那些天,這對大師夫婦整天議論的就是這個金發青年。
他們深深地被這個年輕人迷住了。
勃拉姆斯也完全被這對音樂大師夫婦征服了。他不僅出於感激和知遇之恩,更是欽慕他們的智慧和人格。
這個年輕人出生於漢堡的貧民窟,少年時代即為生活所迫而混跡於酒吧間裡;缺乏受教育的機會,也無從學習禮儀。他待人接物粗疏直率,不拘禮節,脾氣近乎乖戾。他是一個農民的兒子,有著很多農民的習性。但是,他在舒曼和克拉拉麵前,卻像換了一個人。
尤其是對於克拉拉,這個女人無論在知性、教養和氣質上都要比他優越。即使在他成熟和成名以後,只要他站在克拉拉麵前,就處處感覺到她比自己優越。
他崇拜她。
在這次有決定意義的會見之後,不到半年,舒曼精神失常。
早在舒曼和克拉拉結婚四年後的夏天,舒曼就第一次出現神經虛脫症狀。後來,甚至連聽到音樂聲音,神經都無法忍受。他父親死於精神病。這種遺傳症是他的致命傷,也給他和克拉拉如詩如花的幸福生活蒙上了陰影。
1854年2月的一天,舒曼整個通宵被天使和魔鬼的聲音所折磨。接著在一個下雨天,連帽子也不戴,悄悄走到萊茵河橋上,跳下激流中。幸虧被人發現,送進了瘋人院。
當時,正在漢諾瓦的勃拉姆斯,聽到這個可怕的消息,便什麼也顧不得,立即趕到克拉拉身邊。
克拉拉正懷著第七個孩子,這樣可怕的打擊使她悲慟欲絕。勃拉姆斯成了這位不幸的妻子和母親的唯一可信賴依靠的朋友。她的苦難感召了他的勇氣和同情,使這個木訥的、有點粗俗的年輕人變得感情細膩和無微不至。
他全心全意地照顧她和她的孩子們,當克拉拉外出表演時,他就在家裡看管孩子。他還曾一本正經地給克拉拉寫信,不厭其煩地告訴她:“孩子們不肯用功學習ABC,我給他們吃了許多醣果,還是沒用,真拿他們沒辦法。”
他還代克拉拉去瘋人院看望舒曼,把探望的情形詳細地寫信告訴在外演出的克拉拉。他向克拉拉描繪了他把她的肖像放在舒曼手中時的情景:
“他吻著它,然後哆哆嗦嗦地雙手捧著它放下來。這真是最動人的一幕。他那優美而沉靜的動作,他說到你時所表現的溫馨,以及他見到你的肖像時的欣悅,我都無法加以描繪,只能讓你自己用最美的想像去摹擬了,我是快活得幾乎要醉倒了。”
這時,勃拉姆斯的創作正處在最初的高潮中,由於與舒曼的交往,他終於捕捉到了浪漫派音樂的精髓,於是,他用了半年時間寫作了“B大調鋼琴三重奏” 。在克拉拉心情平靜的時候,他就彈給她聽,徵求她的意見。有時候,又根據舒曼送給克拉拉的主題,彈出一首美妙的變奏曲。
長期以來,克拉拉一直作為繆斯女神受人崇拜。現在,當她痛苦而又疲憊不堪的時候,還能給一個年輕的崇拜者以靈感,不能不是一種莫大的慰藉,這使她的心境變得開朗一些。
在這患難與共,相濡以沫的親切氣氛中,他們之間的感情也愈顯熾烈。
起初,勃拉姆斯是為了道義上的責任感回到克拉拉身邊去的。而今,他已經不可能和克拉拉分離了。
克拉拉為了療養,前往佛斯丹特。勃拉姆斯正在外旅行,聞訊立即趕到克拉拉身邊。幾個月後,克拉拉到荷蘭旅行演出,勃拉姆斯為了和她相聚幾天,花去了他僅有的金錢,趕到鹿特丹去伴隨她。
勃拉姆斯起初對於克拉拉的虔誠的崇拜和真摯的情感,很自然地漸漸變成了熱烈的愛情。雖然,克拉拉比他大整整14歲,而且,是七個孩子的母親,但這一點也沒有減退他對她的眷戀。相反,由於她對人生懂得比他更多,反而增加了她的吸引力。而她對於悲痛的忍耐力和自製力更使他欽佩不已。
但是,克拉拉是他恩師的妻子,這時,舒曼正落於可怕的病魔之手,而克拉拉依然把自己永恆的愛情奉獻給自己的丈夫。因此,勃拉姆斯只能默默地愛她,只能把她看作母親般的朋友。
他幾次放棄可以出名和賺錢的工作機會,只是為了留在克拉拉身邊。他不斷地給她寫情書,傾訴自己的肺腑之言,但這些情書一封也沒有送到克拉拉手裡。因為,他從克拉拉那兒理解了愛情的真正的涵義,看到了自我克制的美。
克拉拉理解勃拉姆斯的熱情,理解他想要為她獻出一切的狂熱。但他更愛惜他的天才和他的忠誠。她也原諒他的稚氣。她以女性的溫柔引導他面向現實,又以母性的愛撫慰他騷動的靈魂。
整整兩年,勃拉姆斯的整個生活,全部是為了克拉拉,為了那種純潔的、崇高的、無望的愛情,為了那種只能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愛情。
克拉拉是他的女神
兩年後,舒曼去世了。
這兩年來,漫長的痛苦並沒有減弱這最後一次打擊的分量。克拉拉的心碎了。
現在,克拉拉自由了。
過去兩年裡,那些熱衷於散佈流言蜚語的卑鄙小人們更加無恥地在那兒鼓譟著。有人甚至說,勃拉姆斯就是克拉拉最後一個孩子的父親。
然而,勃拉姆斯卻出人意料地離開了克拉拉。
勃拉姆斯倒不是懼怕那些閒言碎語,而是因為,他越來越感到他的愛情是道義所不容許的,而且,這種愛情也不可能填補克拉拉失去舒曼的精神缺憾。這種感情與理智、感情與道德的衝突越來越尖銳。不能忘卻的愛情和難以逾越的道德,在他心靈裡撕咬著,使他感到莫大的無法解脫的痛苦。
舒曼的死對他是個沉重的打擊。
舒曼解脫了。他也解脫了。他找到了控制自己激情的力量。這也是克拉拉教會他,給予他的。
勃拉姆斯學會了控制,但痛苦並不會消失。他的痛苦只能在音樂中找到寄託,他的激情從心底里流瀉到五線譜上。
他從這時開始構思《C小調鋼琴四重奏》,寫好後一再修改,直到20年後才最後完成。從他筆尖流出來的不是音符,而是心底的血。
當他把剛寫好的第一樂章拿給他的朋友看時,解釋說:“請想像一個人將要開槍自殺,對於他,已沒有別的出路。”
六年後,當他把這四重奏全稿送給他的朋友時,在信中寫道:“我把這首四重奏純粹作為一件古董送給你,——它是穿藍色燕尾服和黃色背心的人的生活的最後一章的一幅插圖。”意思是指歌德《少年維特之煩惱》末尾對死去的維特的描寫,暗示了他那維特式的痛苦。
最後,在他離開克拉拉20年後,他把這個作品交給出版商去出版。他在信中說:“你在封面上必須畫上一幅圖畫:一個用手槍對準的頭。這樣你就可以形成一個音樂的觀念!”
維特用手槍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,而勃拉姆斯則用音符記錄下維特式的痛苦。
維特沒有出路。藝術拯救了勃拉姆斯。
勃拉姆斯離開克拉拉時只有23歲,他20年後還沒有忘卻這種痛苦。 《C小調鋼琴四重奏》是愛情的紀念和痛苦的結晶。
《C小調鋼琴四重奏》是個標誌,是不能忘卻的愛情的標誌,是不可逾越的道德的標誌,也是這種永恆的衝突的標誌。
即使化為塵土 CLARA
你死去的最愛
依然填滿我們之間的每一個角落,
直到死亡再度降臨為止
這樣
我怎能擁有你,CLARA
-----布拉姆斯
布拉姆斯將對CLARA的愛,轉化為音符,堅持著CLARA的相信
布拉姆斯G大調
第一號奏鳴曲,第一樂章
一段哀怨無法實現的愛情,
單純、深刻的無奈
因為布拉姆斯愛上的
是對好友舒曼忠心耿耿的妻子CLARA
而CLARA對她的愛人舒曼說,
我會永遠追隨你,
即使死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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